简介:结婚前,已婚的朋友向我提过婆媳之间的种种纠葛。当时我坚信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在我身上,因为我的未来婆婆是美国人。西方父母很尊重子女的隐私,怎么会管起我的家事来?
我与丈夫本打算不举行婚礼的。为了尊重婆婆,我们还是办了个特别的典礼。婆婆策划了一切,并承担了所有的费用。她说,她要把我当女儿一样打扮。
结婚初期,婆婆对我很好。一星期来好几通嘘寒问暖的电话,周末必有一整天的聚会。圣诞节时,她总会给我买跟她女儿一样多的礼物。得到婆婆这样的关注,我深受感动,发誓以后要好好地孝顺她。所以,尽管我们的生活方式乃至世界观都完全不一样,我也尽量陪伴她,顺着她的性子与她相处。
但慢慢地,我发觉越顺着她,她便越为我的生活“打算”。那种凡事必管的作风渐渐地让我感到窒息。我曾小心翼翼地对她讲述自己不同的想法,但在她看来那是对她的不尊重。我开始怀疑,她是否真的把我当孩子看待。有一天,我在她的房间里仔细端详一屋子的照片,发现竟没有一张是我的,而这里面除了她的至亲外,还包括她的女婿,和她女儿的第一个男朋友。难道她从未喜欢过我?
这个想法让我吃了一惊,而且伤心透了。细细回想她对我做的一切,觉得那都有目的的。她曾说,她要在她孙儿的成长过程中扮演重要的角色。如果我们关系不好,她又怎能全面地参与我孩子的生活?可是,我们都还没决定要不要孩子,万一以后我们没有孩子,婆媳关系岂不会变得更僵?
当我们婚后四年仍未生育时,婆婆开始对我冷言冷语,我也越来越受不了她的横加指责。夹缝中的老公最初尝试过规劝母亲,可是换来的是她对我更多的不满。
我与婆婆之间紧张的关系维持了好几年,转机出现在一次我父母也在场的路途上。那天,我和妈妈坐在车子的中排位子上,手握着手。我紧挨着妈妈,将头依偎在她的肩膀上。这时,我猛然在反光镜里看到一张满噙泪水、神情哀伤的脸。后座的婆婆被我们母女间的亲密刺痛了。
婆婆一辈子都缺少爱。父亲早逝,十四岁的婆婆就要帮着母亲照顾两个年幼的妹妹。母亲忙于生计,疏忽了大女儿。婚后的婆婆以丈夫为中心,她的世界里只有她的小家庭。过分的关注,终让女儿受不了她的管束,结婚后就极少回家。丈夫后来也离她而去了。亲人的离弃,让婆婆越加孤僻和怨恨所有人——除了她乖巧的儿子。可儿子有了家庭后,婆婆觉得自己在儿子心里的地位受到了媳妇的威胁。
我被婆婆的真情流露软化了。回家翻看旧相册,婚礼上上的我穿著婆婆为我订做的红旗袍,旁边站着一身蓝色中国服饰的婆婆。接着,是她在中国各地拍的照片,那是婆婆为了去看看我成长的土地,而参加了中国旅行团。我深信婆婆曾经真心地爱护过我。那天,我静坐了一个早上,慢慢地进入了婆婆的角色,用心去感受她的人生,一阵阵的痛楚让我明白了一切。因理解,我痛哭了,因此也释怀了。
接下来的日子,我抱着用心去爱的态度去和婆婆相处,仔细地听她说话,不管她是否觉得别扭,时常轻吻她的额头,摸摸她的头发,牵牵她的手。慢慢地,我们的谈话内容也不一样了。由于我们都喜欢绘画,我提议一起上绘画课,她说,那不如一起学水墨画吧。不知不觉地,我们之间的来往更像朋友,有了朋友间最重要的信任与尊重。
今年的母亲节,我们为婆婆庆祝了一番。临走时,大家如常拥抱道别。婆婆的手好久都未松开,我的耳边轻轻地响起:“谢谢你,亲爱的。”我说:“不用谢,妈。